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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热文:又忆祖母煨茶时

来源:天眼新闻  

黔地无杂草,无处不产茶。在沿河土家族自治县中寨镇金山村,无论山上山下的田园土坎,还是村民的房前屋后,都遍布着茶树。早春三月,采茶正当时。山里的茶园还弥漫着浓浓的晨雾,茶树丛中已是人头攒动,犹如大海中缓缓游弋的点点彩帆,好一幅春日采茶图。

如果说茶姑们挥舞纤纤细手采茶,是一幅山水间的秀美图画,那么山村农家农忙闲时喝大碗茶,则是一幅升腾着地气的烟火画卷。饮茶融入乡土生活,少了几分风雅,却多了几分自在和闲适。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小时候,我在老家和奶奶相依为命,房前屋后一垄垄茶树是奶奶的口粮茶。她常说,“不喝茶,不得精神。”奶奶的茶都是亲自用心用情侍弄,从采、捡、剔、炒、烘以及对茶树松土、施肥,她都一丝不苟,我在一旁闻着茶香,蹦得老高,似乎有闻香提劲的功效。

农家少闲月,春日品新茶。每当日落西山,炊烟升腾时,在山上忙碌了一天的奶奶回到家里,首先快步走到灶门坑从灶孔里取出出发前她放在炭火里煨的一罐茶汤,用心喝上一口,嘴里时不时说着“凝(方言,意浓)了,凝了。”随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回味茶带给她生活的甘甜。眼睛打量着她本已再熟悉不过的黛瓦老屋,原木的略带坑洼的桌椅,挂在墙上的蓑衣、斗笠,板壁上斜插着的镰刀、墙角靠着的锄头和她那调皮的孙儿,自然质朴之中透露出她对农忙时节闲暇时光的随性与亲切的态度。

慢慢地,我也学会了喝茶,不过,我权当解渴。奶奶闲时,她会把火烧旺,用上代留下的老式茶罐煨茶,当茶水被煮开溢出后,轻轻退点干柴,茶水又退了回去,慢慢地,她心里估摸着,时间可以了,她就用火钳夹住茶罐的边沿小心翼翼地移到灶门坎边上的平地上,轻轻擀去罐盖上的炭灰,再吹上一两口气把浮层赶走,再用火钳夹着罐盖移到灶台搭在锅沿上,随即,拿来专用的湿的帕子包住罐耳,端起来往土碗里满上,“安逸!娃,喝一碗!”

茶罐里剩下的,她会一滴不漏地装进保温瓶,以备不时之需。她说,不能浪费,这是我们庄稼人干活的力量之源。当然水是山泉水,她亲自去担,泡沏的是她一脚一手侍弄的香茗。

奶奶常对我说,“娃,你们读书辛苦,喝点茶,提提神!”“奶奶,我喝了不提神呀!”我答到。

“晚上不要喝茶,喝了睡不着。”“奶奶,喝了也不影响我睡觉呀!”

…………

多年以后,由于工作原因,我更加离不开茶,每天都要喝上数杯才解瘾。每当泡好茶,观杯中清茶,嫩叶载浮载沉。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轻轻地细啜一口,满嘴的芬芳,疲劳的身心似觉两腋风生,疲惫、困顿都融进清茶的甘醇之中了。

茶不似酒,却也让人沉醉在浓郁的芬芳中。只是,脑海时常浮现奶奶的那个茶罐,那碗清澈的泛着波光与映着奶奶微笑的茶汤以及那个与茶十分相配又土气纵横的老土碗,还有奶奶亲自为我倒好,又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喝下的神情……

时间恍如白驹过隙,一晃二十年。我再回老屋,房前屋后的茶树有的被砍掉,有的枯死,前来讨茶喝的老人都也一一辞世,如今她那茶罐和土碗不知还能不能找到……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奶奶,要是还能喝上你亲自煨的那碗茶,也许,会回到孩童时。”

如今生活好了,茶具也不再是那茶罐和土碗,茶叶也没那股涩涩的苦味。如今想喝茶,想泡就泡,想煮就煮,各种各样的茶叶在不同的茶器里面徜徉,可那红亮亮的茶汤,还有奶奶慈爱的面容,却已不在,每每喝起晨茶,我总是忍住不的想念,想念旧时时光,想念时光里的那个慈祥的老人。

春风春茶思亲人。茶罐土碗情最醇,此间滋味与谁人。如今,喝的茶的档次和品种已今非昔比,难忘的是那奶奶用心用情侍弄的一碗香飘永久的茶汤,不变的是那氤氲着幸福的香气与对奶奶的思恋。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梁瀚泽

编辑 田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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